齊夫：“一聲吼”的兩種境界

　　齊 夫

　　東京奧運會舉重臺上，上屆奧運冠軍石智勇成功奪魁，拿下了個人的第二枚奧運會金牌，同時也打破了世界紀錄。完成最后一舉，他一聲大吼，聲震場館，既是情緒宣泄，也是勝利宣言和“主權”宣示——我的地盤我做主，并擺出勝利手勢，充滿了舍我其誰的霸氣。

　　舉重冠軍一聲吼，讓我想起了鐵人王進喜的霸氣詩歌：“石油工人一聲吼，地球也要抖三抖。”想起了全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會上，受表彰的陳薇研究員的霸氣表示：“除了勝利，別無選擇！”想起愷撒的霸氣捷報：“我來了，我見了，我勝了！”想起了陳勝的霸氣宣言：“王侯將相寧有種乎？”想起了西漢大將陳湯的霸氣奏折：“明犯強漢者，雖遠必誅！”

　　這些“一聲吼”，一定要以實力為后盾，用本領來說話。沒有強大實力的霸氣，只能是虛張聲勢，色厲內荏，自欺欺人，沒有任何用處。石智勇以絕對優勢奪冠，張雨霏領先一個多身位摘金，孫穎莎把奪冠熱門選手打得懷疑人生，崔曉桐、呂揚、張靈和陳云霞在女子四人雙槳賽艇決賽中遙遙領先，贏得讓歐美強隊也沒有脾氣。如果再扯遠一點，關云長過五關斬六將，魯智深拳打鎮關西，則要靠一身武藝，兩膀子力氣。巴爾扎克著作等身，聞名世界，因為他有“用筆征服世界”的本事；魯迅縱橫文壇，所向披靡，因為他有一支得心應手的“金不換”。實力，就是他們顯示霸氣的資本。

　　“一聲吼”背后的霸氣，是一種暴力美學，泰山壓頂，力量碾壓，其實奉行的正是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道理，有本事你出來試試。就像石智勇在奪冠后的怒吼：“還有誰！”就像馬龍在連續第19次戰勝老對手德國名將奧恰洛夫后的高喊：“他贏不了我！”就像跳水老將高敏，技高一籌，獨領風騷，縱橫跳水界十多年，打遍天下無敵手。

　　但有些“一聲吼”，是偽豪橫，假霸氣，色厲內荏，外強中干。日本乒乓球頭號女選手賽前曾號稱要全拿三塊金牌，結果單打連決賽都沒進去；另一個以嗓門大而著稱，狂妄不可一世的乒乓球男選手同樣顆粒無收，成了人們的笑柄。文學名著里也不乏這樣的藝術形象�！端疂G傳》里的牛二，橫行霸道，欺男霸女，可是碰上真豪橫的楊志，一刀就要了他小命�！都t樓夢》里的薛蟠，為非作歹，目無王法，走路橫著膀子，被練家子柳湘蓮一拳打了個狗吃屎。

　　由于各人的脾氣秉性不同，追求風格有異，霸氣可以是豪氣干云，吼聲震天，怒目圓睜，血脈僨張，那就是鐵人王進喜、舉重冠軍石智勇的類型；也可以是不露聲色，不怒自威，用成績說話，憑實力處世，譬如游泳冠軍張雨霏半天奪兩冠，不顯山不露水就走上領獎臺，笑瞇瞇地就“一覽眾山小”。這一顯一隱，一動一靜，各得其所，各有千秋，都值得肯定與贊賞。

　　霸氣也有正邪之分。橫行霸道，欺男霸女，欺行霸市，稱霸一方，是邪霸之氣。遠的不說，就說近來成為新聞人物的酒后毆打兩高級知識分子的霸道官員吳某；吼著自己有的是錢，揚言要搞死人家小孩的霸道老板娘，結果是一個“吼”掉了自己的烏紗帽，一個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。

　　多一點王進喜和石智勇的“一聲吼”，是國之幸事；少一點霸道官員、霸道老板娘的妄語狂言，則是社會進步之需。